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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紀元時報轉載自JEAN VINCENT/AFP/Getty Images圖片） |
中共自建黨和執政以來暴政不息，有人把十月一日的建政日叫作國殤日或國難日，對衝官方的國慶美名。但其實，形容為「殤」或「難」也許已算客氣，那是國還在，只是該日帶來深重禍患而已。但若回顧過去70年中共治下的國人境況，準確一點說，其實與亡國無異，甚至更悲慘。
亡國是一個國家被另一個國家為了私利而侵吞，令前者歸服，失卻自主自由，一切順服主子國，成為亡國奴，自身的生存權、自由和尊嚴沒有保障，隨時受虐。
但人類歷史充滿諷刺和悖論。70年前的十月一日，那個東方紅太陽在天安門城樓升起，宣佈「新中國」成立之後頭30年，國人雖然每人都有一張咀，但沒飯吃沒說話的自由，在多場政治運動中命賤如蟻，不是餓死就是因著自己的思想和說話被鬥死。有統計指出，中共治下的中國非自然死亡人數達到8000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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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革的殺人場面。（炎黃春秋） |
再隨後40年，雖然聚焦財富滾轉而致豐衣足食，但極權本質沒變，人民仍由政權掌控，沒有自由。全國資訊封鎖，人民耳目遭屏蔽，思想被禁錮，無法建立自主人格，不能獨立思考判別是非；少數族群如新疆遭到文化清洗、人口清洗；一黨專政下國人無權治理社會，必須跟黨走，拒者遭殃。
在自己的國土上為奴慘於亡國
這樣的人生算不算奴隸？跟亡國奴有何分別？更悲慘的是，施虐者不是外來國家，而是自己人欺凌自己人。
中國為何會「亡國」？為何保住自己的國家卻仍為奴？
十九世紀中葉起的滿清中國積弱潰敗不堪，當時真有亡國亡族予西方列強之勢，國人紛紛苦思原因和出路。到了今天，物換星移，中國沒有被他國侵吞，而且躍升為經濟大國，不料是人民仍過著像「亡國奴」失卻自由和尊嚴的生活。
更諷刺的是，曾經當過真正亡國奴、曾受英國殖民統治百年的香港中國人，在享受過短暫自由和有尊嚴的生活之後，今天回到中國治下，反而懷戀著以往的「為奴自由歲月」。而回到母體政權之下，竟然是要民主沒民主，要自由沒自由，要生存權今天就不時在海上出現「無可疑」的浮屍。
思考中國的「亡國」故事時，我看其根由在於她的專制極權，及其造就的欺壓和殘暴文化。我簡稱這為專制文化，這種文化植根深種，影響著生活的各部分，而表現在政治層面最為明顯。
亡國之根：專制文化與權威人格互動
少年時代已經開始閱讀和思考中國問題，同時土生土長於英殖香港，既是一個華人社會，令我深深傳承中國文化思維，卻又接觸到西方文化、信念和做事方式，於是從生活中體驗到中外兩種文化習慣，然後感到令中國人「亡國」的專制文化基因，其實已經深藏在每一個華人體內，表現在個人身上的，可稱為「權威人格」。
「權威人格」首先塑造我們的性格和追求，擁有這類人格的眾人聚在一起，連結成一個崇尚威權的群體，然後群體的威權文化反過來鞏固個人的權威人格，如此因果循環，互相促進，形成牢不可破的專制文化毒瘤，與自由、民主、開放、多元的現代文化價值相對立，令中國這個群體慢慢走向衰敗，以致於「亡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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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嘗試以個人的生活體驗出發，論述一下領略過的「權威人格」特質，同時對照一下與「權威人格」相反的又是甚麼特質。這裏大致歸納為三點：
抹殺個人 vs 尊重個人
崇尚管束 vs 愛好自由
單一文化 vs 多元文化
一、關於抹殺個人vs尊重個人
尊重個人這概念，跟西方文化源頭的基督信仰相信人人平等的信念相一致，而人人平等源於每個人均由上主所創造，沒有人可以剝奪另一個人的生命和權利，每個人和世界的創造物皆為上主所愛。
中國人的生活文化中，尊重個人的概念非常薄弱，在我自小至成年的經驗中，大概經歷過這些：
l 沒有尊重個人私隱的概念，長輩可以拆看後輩的私人信件。
l 社交模式趨向兩極化，尤其是不相熟但因客觀條件常常見面的人，例如鄰居——要麼相見時不打招呼、欠缺笑容、甚或互避對方眼神；要麼一旦交往起來，會很快就過度熱情踏進對方的私人領域。好些朋友在內地工作的經驗是，跟內地的共事伙伴相識不久，會被問及很私人的問題，如你的年齡、工作收入和婚姻狀況等等。
l 勉強別人——小時候過年過節，成年人互相送禮，接受的一方一定多次推卻，送禮一方又多次強送，一番推來推去之後，禮才受下來，卻未必歡喜禮物，只是一種交往儀式。中國人傳統送禮習慣也不會先問對方喜歡甚麼，而以個人判斷對方的需要，或送禮本身目的不在對方受益，而在於炫耀。與人分享東西時，有一種近乎強迫別人的態度，尤其是年長一輩。
這種勉強別人、把自己的意願強加於受者身上的文化在今天香港的親子教育
中非常普遍，曾釀成不少悲劇。近年流行的「怪獸家長」、「直升機家長」
之說法，貼切形容香港父母如何按著自己的想法，過分操控子女的人生，子
女自小已難自由發展自我。
中非常普遍，曾釀成不少悲劇。近年流行的「怪獸家長」、「直升機家長」
之說法，貼切形容香港父母如何按著自己的想法，過分操控子女的人生，子
女自小已難自由發展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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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統中國育兒文化以貶損子女的自尊為主流的嚴苛養育之道——向別人稱呼自己的子女為「犬兒」、「乞兒仔」；甚少讚賞兒女，怕會讚壞；老人家常指導教仔心法：「錫兒女不要錫出面，心錫便好」（錫，廣東語，疼愛之意）。《紅樓夢》中敍述朝廷高官賈政如何教育兒子賈寶玉，罵其「畜牲」不離口；每每吩咐寶玉作詩做句，縱使有欣賞其才情的，全俱有彈無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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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豐子愷漫畫「統一思想」，看出中國人實踐甚麼習性嗎？ |
不尊重個人的極致：不尊重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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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尊重個人、不重視別人尊嚴的思維發展到了極致，就是不尊重生命。中國人對生命的消殞不會有太大哀傷，但屬自己的親人例外。
年少時修讀西方新聞學，洋人老師指導我們如何判斷一件事能否算是新聞事件值得報道，例如每天發生很多意外事故，要報道哪一件才是？她首要指出，如果有人在意外中死亡，那怕只有一人，都應優先考慮成為新聞故事，原因是「生命最重要」。這說法當時如強棒重擊我心魂，自小成長於華人社會華人家庭的我，從來沒聽過「生命最重要」的說法。後來重讀中國歷史，朝代更替間必然出現的殺戮，死者多如恒河星數。中共治下，五、六十年代因政治運動及惡政迫害致死者數以千萬，有著作更披露，當年毛澤東發動的政治鬥爭運動中，曾為殺人數目定下指標，殺不達標會被追究。
震動世界的八九年六四屠殺，我家族中來自內地的在港移民，以及朋友的內
地親友對政府開槍鎮壓的看法是：「梗係咁o架啦，否則點可以搞返掂佢」，
「我地慣o架喇，係你地香港人唔慣o架咋」。
地親友對政府開槍鎮壓的看法是：「梗係咁o架啦，否則點可以搞返掂佢」，
「我地慣o架喇，係你地香港人唔慣o架咋」。
自此，開始明白香港華人對生命價值或其他生活信念跟內地人漸行漸遠，倒
是因為香港有機會接觸中國以外的文化思維。
是因為香港有機會接觸中國以外的文化思維。
幾年前回內地廣東某城市短遊，遇上一幕令我瞠目結舌。那是馬路邊幾隻流
浪幼貓在嬉耍，本就很危險，隨時被車撞到。不料，一個當地高大中年男人
見幼貓可愛，發出猙獰的大笑聲，然後一腳把其中一隻踢到老遠。
浪幼貓在嬉耍，本就很危險，隨時被車撞到。不料，一個當地高大中年男人
見幼貓可愛，發出猙獰的大笑聲，然後一腳把其中一隻踢到老遠。
一個國族人民性格的彰顯，每每都在日常的街道看到。我當時嚇呆了，現在
回想起來，倒懺悔自己當時沒有胆量把怒火迸發成嚴厲指罵，痛斥這個殘害
生命的傢伙。這種噤聲，後來也悔悟是中國傳統劣質文化的部分，漸漸訓練
自己敢言。
回想起來，倒懺悔自己當時沒有胆量把怒火迸發成嚴厲指罵，痛斥這個殘害
生命的傢伙。這種噤聲，後來也悔悟是中國傳統劣質文化的部分，漸漸訓練
自己敢言。
唯靠上位操盤才復享自我自尊
不尊重個體、不重視別人的尊嚴和生命，孕育出來的就是權威人格。在成長階段因為得不到尊重而令自我無法健全發展，便缺乏自尊自信，也欠自主自動自發做事，活著只是應付客觀環境對自己的要求，多受環境或別人支配而不享自由。成年以後，一旦登上權力層，例如成為長輩，或職場、組織甚而政治架構內的主事人，才能嘗到因行使權力而能體現自己存在尊嚴的機會，透過權力指使他人致能尋回自我。因此一旦掌權，對別人的操控可以非常嚴重，這樣才能補償成長期失去自我、自尊受踐踏的心理傷害。所以，尊卑等級在華人群體非常重要，要得回每個人都應享有的自我和自尊，必須「上位」做大佬，否則永遠屬低層就連做人的尊嚴都沒有。上位之後欺壓下層作心理補償，成為權威人格和專制文化的永續輪迴。
眼見過不少小時候遭父母惡待、凡事由父母強迫無選擇權的人，成年以後對待子女和後輩，都重複父母的錯誤，強將自己的主意壓向年青一代。
於是，權力層作決策時自然是「誰大誰惡誰正確」，而未必出於理性思辨而作的
客觀判斷。
決策出於掌權者的一己意志而非客觀判斷或集體智慧，自然易出錯誤。
當然，按著良好意願、集體理性思辨和民主程序而作出的決策，也未必能完全對
應現實需要，因而必須按著政策執行的實際情況，隨時承認不足和缺失，然後調
整做法，這是因為人無完美，犯錯乃是常情。只是，具權威人格的人非常懼怕認
錯，因為在成長過程中沒有發展健全的自我，沒有建立穩健的自尊，一旦擁有權
位可以主宰一切時，認錯就等於放棄得來不易的自我和自尊，不免惶恐震慄。
沒有健全自我恐懼認錯
在西方政界，領袖認錯下台乃平常事，在民意授權之下，不稱職的從政人要按著
法規轉移權力。在中國人的政治世界，只會見到建政70年的中共在迫害了
8000萬國民性命之後，不單從未認錯道歉，反而至今天天宣揚黨仍是「偉大、
光明、正確」（俗稱「偉光正」）。
香港的高官就更有目共睹了，一場「反送中」完美示範了中國式極權思維。特首
林鄭以她一人的意志壓倒200萬民意，堅決與民對立，硬推逃犯條例修訂案，弄
得香港硝煙血泊滿地、遍體鱗傷之後，才答應民間要求了千百次的撒回修例，一
句道歉姍姍來遲不情不願，沒有官員為失誤謝罪下台承擔責任。
難於認錯、永不下台、施政失誤當飯食，月底卻永遠薪高糧準，是典型的權威
人格造就而來的極權典型，是今天香港的局面。不過這種極權典型是現代版，不
須屍橫遍野血染成河，高官只須把民間遊行當作嘉年華，抗爭口號聲當作唱歌，
他們就繼續安坐辦公室嘆冷氣至下班，回家看大電影。要來鎮懾一下蟻民，找幾
件被自殺棄海浮屍即可。
有研究中西文化的學者指出，中國傳統以儒家文化為主流，強調人性本善，對人
性中的黑暗面掉以輕心，欠缺警覺。西方文化正好相反，發源於基督信仰首要重
視人的「罪性」，對人性本惡的制約警覺極強，相信不論階層背景的任何人都有
行惡墮落的可能，所以人人須在上帝面前守護己心，對掌權者更要嚴加監察。
人皆犯錯誠實悔過本為美德
但另一方面，又正因為人皆犯錯，所以對犯錯者的懲罰是以導正他為目的，而非
報仇或洩憤，更不能剝奪其人權。因此西方人對認錯不會覺得有甚麼大不了，反
看成是一種有自省能力的美德。世界文學名著中就有不少懺悔錄，但在中國文學
經典中闕如。儒家預設人性本善，行惡犯錯的人就是異類，要在眾人面前認錯，
本來已經脆弱不堪的自我就再遭重創，怎能不胆顫心驚、死撐到底、萬萬不可認
輸認錯。
香港現在50歲過外的一眾高官大部分是英殖時代成長的華人，骨子裏都是華人文化模塑下的權威人格，大家數算一下，有幾多官員曾經為自己的錯誤向大眾躹躬認錯？
很多人都聽過美國首任總統華盛頓童年時，曾誠實地向父親招認自己砍斷家中櫻
桃樹的故事，父親不單沒有怪責他，反而把兒子擁在懷裏，讚賞他的誠實，表示
有一個誠實不說謊的兒子，勝過擁有1000棵櫻桃樹。
雖然這個故事的真偽後來受到質疑，考證者懷疑是故事的作者為了教育兒童學習
美德而杜撰，但故事倡導的誠實和認錯精神，已經深植於美國政治的道德價值
內，成為歷任總統及從政人的道德要求。
美國流傳一個兒童德育故事，首任總統華盛頓小時候
曾砍了父親的櫻桃樹，卻誠實招認，得到了父親的稱許。
（Educational Technology Clearinghouse – Digital
Resources for Florida’s schools）
權威人格剝奪犯錯者尊嚴
既然坦誠認錯是一種美德，犯錯的人受罰並真誠悔改不是一種恥辱，因此在西
方，伏法者受到司法審判和懲治，沒有甚麼大不了，基督信仰告訴他們人皆罪人，
犯錯者仍是一個有基本人權和尊嚴的人，只是需要更新。在中國則不然，伏法者
被視為下等人，要在鏡頭和公眾面前自我貶損，在中共政權下就有無數人必須在
公眾面前自我檢討、自貶人格尊嚴，否則禍患無窮。2018年，中共前高官孫政
才因受賄罪成被判無期徒刑、開除黨籍及遭永久剝奪政治權利，宣判後他在庭上
表示不上訴，接受判決，還加說幾句嚴斥自己的說話：「我是咎由自取、罪有應
得，我心服口服。」
在電視新聞中看到這一幕，我感到突兀、無情、殘酷。犯法遭到制裁，就已經接
受了懲罰，事情完結，何須在眾人面前詆譭自己的人格和尊嚴？自尊受辱是一種
精神酷刑，如果認錯帶來這個後果，無怪乎中國的權力層永不認錯，永續自己是
「偉光正」的囈語，而認錯帶來的高度焦慮令擁有權威人格的人「唔衰得」、「輸
唔起」。此外，強迫別人自我侮辱自棄尊嚴，就能補償自己在一個不尊重個人的
社會中長期受到自我價值貶損的心理創傷。
二、關於崇尚管束vs相信自由
權威人格極重視既有秩序，因此抗拒自由，害怕自由帶來秩序的破壞。在現有秩
序下，權威人格臣服、畏懼在上者，向下則操控、輕視無權者。一般而言，權
威人格的人首先經歷處於下位而必須臣服在上者，會感到不順服在上者而自由行
事是道德不正確，逐漸形成奴隸心態；其後，隨著年長或年資漸深會登上權位，
就會傳承上述的道德意識，嚴禁下屬的自由，要求他們高度服從。這裏有一個心
理因素，為奴之日已久，一旦千辛萬苦等到上位之日，始能首嚐指點江山的自由
之味，又怎能給予下屬自由以削弱自己的權威和自由？對照現實——可以思考一
下，過去中共最高領導層權位終身制與習近平前年恢復國家主席任期終身制的背
後，會否反映了某種心理需要？
拒絕自由的前設是不相信人人平等，不相信每個人享有同樣的權利、機會和自
由之後，都能夠盡展潛能達至成就。權威人格雖未至於像納粹德國一樣信奉種族
優劣乃先天定型，但卻相信人有高低之分，高者才合資格享有更多自由從事具創
造性的工作，低者的自由應該受限，因為其能力和意見都瑣碎而沒有價值。這樣
的社會大大窒礙了個人創造力，再加上強調秩序的重要性，視破壞秩序為罪惡，
這種束縛令整體社會缺乏創新能力。亦正因為不相信人人平等而把人分高低，所
以權威人格的社會亦是信奉精英主義，沒有「高手在民間」的概念。對照一下現
實，北京前幾年驅趕低端人口，背後有沒有一種集體的心理基礎？
權威人格的社會大大倚仗「他律」來確保社會妥善運作，靠賴外在的嚴苛規則來
規範人民，個人自由大大受限。自由社會雖然亦有系統性的法規來維持社會的秩
序，但實際令社會妥善運作的，是每個自由個體很強的「自律」能力，憑著個人
的良好意願和道德內化力量守護社會的福祉。對照現實一下現實，影星成龍10
年前曾在談及自由的問題時，發表「中國人是要被管的」言論會否源自權威人格
對個體的不信任，從而否定和恐懼自由？
三、關於單一文化vs多元文化
權威人格造就出來的是精英社會，精英主義不相信也不奉行人人平等的原則，個人欠缺自由發揮不同潛能的機會，受到社會認同而且能獲得合理回報的能力種類通常很狹窄，形成了單一文化。
自古以來的華人傳統就是一元化社會。前現代的幾千年中國發展，清一色只有「士人」才能晉身社會高階而享有更多資源和威榮，達此青雲路只得一個渠道，就是透過讀書考取科舉而後做官，晉身政治權力層，此外別無他途，士以下的農、工、商三個階層都是被統治的二等人民。儒家信奉了幾千年的「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於人」就是把人簡單二分，而且尖銳對立——以腦力為業的是上等人，應該治理別人；勞動階層是下等人，應該被人統治。
絕對地肯定以腦力為業者優越，否定體力勞動者的價值，是否符合事實？這個想法有沒有誤區？
有。精英主義狹隘而且掛一漏萬，這種社會受嘉許的人種類很少。直至現在，中國或華人政體的紙幣上所印頭象多是政治掌權者；環觀西方和其他國家，紙幣頭象的種類豐富得多，除了政治人物，還有畫家、音樂家、科學家、發明家、探險家、護士（英國南丁格爾）。
現代西方文化把勞心者和勞力者予以同等的肯定，以致西方人才能力多元，文武兼擅。當代澳洲牧師Simon Carey Holt書寫過很精彩、具豐富哲學思維的神學文章，卻原來出身是麵包師，他曾省思製造麵包的創作過程，如何反映人類的天賦創造力源自上帝的創造大能。
權威人格與專制體制相互促進
如果個人性格趨於偏執，唯我獨尊，不尊重其他個體的價值，不相信每個個體的天賦能力，不感到人人本來並且應該平等，不相信開放自由可以釋出更多人的精彩潛能，不覺得多元是好事，反倒認為這是混亂之源而應一元獨大……由這樣的人組成的群體自然專制極權，高度壓迫，可以為鞏固權力而殘暴不仁。
這就是權威人格的個體如何跟與專制極權群體彼此互動和鞏固對方個性的循環過程。
中國人的選擇：為奴還是自主？
所以要除掉專制文化和政體，邁向自由、民主、開放、多元的管治體制，除了爭取制度上的改變，還要同步轉化權威人格，讓每個人都建立尊重個體、相信自由和欣賞多元的性格，成為社會的新土壤，才能承載自由、民主、開放、多元的新文化到來。
問題只在，在自己國土上的中國人，是否願意繼續為奴？有沒有知識、智慧和為人的尊嚴去擇優而從？
